下觀水庫與八旬老漁翁交談有感
我給自己設定了兩個目標,一是釣魚釣到70歲,二是開車開到交通法不讓開的年齡為止。可是在一次出釣中遇到的八旬老釣翁給我上了一課,確實讓我的心臟震撼了一下,我的眼光與目光太短淺了。
上週的一個清晨,我去下觀水庫垂釣,一輛掛軍牌的綠色客貨兩用汽車停在離我不遠的地方、我好奇,什麼人動用軍車釣魚呢?
我四下觀望,發現三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在水面釣魚。我走進他們,其中一男一女兩位老者在一起釣魚,老太太坐在馬紮上玩手竿,老爺子整理釣線來來回回玩地鉤子,另一位老爺子坐在距離他們十幾米遠的位置目不轉睛,聚精會神的盯著浮漂。
仔細望去,岸邊一排開插著四支細竹棍,每支竹棍上掛著一個鈴鐺,夾著一根魚線,魚線一頭在水裡,一頭散亂在地上,末端連線著V形繞線板。老爺子熟練地整理爆炸鉤,上面玉米麵食,從繞線板上倒線,然後用一根2米多長的竹竿綁在魚線一米處,舉過頭頂,用劈大刀式向前甩出——爆炸鉤餌帶著魚線飛向前方,落在三四十米開外,“撲通”一聲,激起浪花,收線、緊線、卡線,一氣呵成。我看的目瞪口呆,不禁暗暗稱讚。
我萌生了進一步瞭解他們的衝動,於是走上前去,很內行的說:“老爺子,這地鉤子玩法好久不見了,這是20年前流行的玩法。”
“是的!80年代就玩這個,現在沒人玩地鉤子了。”老爺子回答我。
我說:“你這根竹竿很有代表性,20年前,裝甲兵學院有一群老頭兒在八一水庫釣鰱子,就用這個拋爆炸鉤,能丟擲六七十米,那叫有水平!”
“我們也去過八一水庫,那時候都佔著釣位,一釣就是好幾天,十幾斤重的大鰱子一天釣上好幾條啊!”老者感慨的說,“現在身體不行了,只能白天玩一玩,釣釣小魚。以前幹休所有十幾個人釣魚,現在有的不在了,有的九十多了來不了啦!”
“看樣子,老太太和您是一家。老太太釣魚,我是頭一次見到。”我說。
“是啊!是啊!是一家人。一開始她反對我釣魚,後來她釣魚的癮比我還大,過一陣不釣魚她還催我。”老者說。
我問:“二老高壽?”
“我83歲,她大我兩歲,82啦。”
“真羨慕你們,我的目標是釣到70歲,不知到時候還能不能釣”
“沒問題,看你的身體,釣到我們這個年齡不成問題。”
“老同志,我替你甩一個地鉤子,不知道還能不能甩遠。”我躍躍欲試。
“好好!你試試,試試!”
我右手拿起地鉤子,拇指和食指捏住線,食指和中指別住線,向車輪子一樣反方向掄圓了,在45度角時撒手,爆炸鉤呈拋物線飄然入水。“真的不行了,只有三四十米遠,20年前玩地鉤子,手拋線能達到五六十米。”和這個老軍人聊天,真的很開心。最後,在徵得他們同意後,我特意拍了幾張照片。
過了一會,開車的戰士站在我的釣位後邊詢問釣況。通過他我瞭解到,釣魚的老者是新疆軍區幹休所的,這次是所裡派車拉著老幹部釣魚,活躍老幹部的文化生活的。我說:“組織八旬老人釣魚,出意外要擔風險的,所裡的領導真想得開啊!”
“我們心裡有數,身體不好的不讓來。”這位有著13年軍齡的三級志願軍說。
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,我迷上了釣魚。那時釣魚人用的只有地鉤子,而且都是自己綁的,2元錢100枚的“長海”牌魚鉤一包,16元一斤的釣線,剩下的繞線板、抄網、魚護、漁具包、馬紮等都是自己找材料,自己製作。尤其是那支鈴鐺竹竿最講究,粗細均勻,韌性合適,3毫米膠皮線卡子,西彈簧插在竹竿頂端,再焊上用汽水瓶蓋做的鈴鐺,鈴鐺裡面放一支小螺母,這些東西,工廠裡到處都是。地鉤子釣魚風靡了十幾年,工廠上的大掃帚總是光禿禿的,領了新掃帚,好看好用的細竹竿都讓釣魚人抽走做了釣竿。竹製腳踏板也倒了黴,被拆下來做繞線板,都是近水樓臺,就地取材。
那時的魚餌卻是玉米麵窩頭,開水燙麵,捏成窩頭狀,大火蒸15分鐘至半熟後,晒涼,或加一點麴酒,或加一點香油,或加一點豆餅渣,裝在塑料袋裡備用。大魚小魚都愛吃,頻頻上鉤,剩下的魚餌捨不得扔,下次釣魚還有新用場,拿回家用塑料袋密封,放在陽臺上發酵至酸臭稀軟,再配上新蒸的玉米麵窩窩頭,釣白鰱有奇效。
地老天荒,物是人非。如今,地鉤子不靈了,玉米麵窩頭魚兒們也不認了,鰱魚們也只認香味餌,不識酸臭餌。快捷便利的漁具店遍佈全城,自己動手製作漁具的人都少了,人們只會動手掏銀子。然而有些事情,尤其是釣魚的情趣,不是錢的問題。所以,我雖然眼花了,仍然加持戴著老花鏡子綁鉤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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